半岛电竞·(bandao)官方网站铸就高原赤子心这个平均海拔4500米的小县城,几乎占据了她职业生涯的全部。15年里,祁雅琼从一名乡村教师成长为一名小学校长,帮助一批批高原牧区孩子走出大山,走向更广阔的天地。
初到玛多,她因为高反、孤独几乎整天哭鼻子。朋友为了鼓励她,叫她“祁坚强”。如今,谈到高原的工作生活,祁雅琼一脸云淡风轻。唯独提及10岁的儿子,她又一次落泪。
从小与外公、外婆在西宁长大的孩子,是她内心最大的亏欠。“我可以守在这里。但对孩子,我不忍心。”祁雅琼说,“不过,如果他长大后选择来这里,我也会尊重他。”
近期,《瞭望》新闻周刊记者走访了青海省海拔4000米以上地区的部分党员干部。令记者感动的是,在他们看来,高原工作的苦“并没有太多可说的”。与吃苦相比,他们收获了更多人生的意义,认为这份经历十分难得。
记者试着在他们的平淡讲述中梳理出几个关键词,记录这些平凡的基层干部在青藏高原铸就赤子之心的点滴历程。
39岁的王启洋中等身材,黝黑的面色和灰中带白的寸发令他看起来比同龄人稍长几岁半岛电竞·(bandao)官方网站。对于自己身体的变化,他说:“我有心理准备,前几批援青干部说过,这是‘标配’。”
玛多,藏语意为“黄河源头”,含氧量只有海平面的50%左右。这里全年平均温度为-4℃,年供暖季长达11个月。
在这里工作的人,编了一段顺口溜形容当地恶劣的生存环境——“睡没睡着不知道,吃没吃饱不知道,生没生病不知道”。
“类似头痛这样的早期高反症状已有所减轻,现在最难受的是睡不着觉。”王启洋告诉记者,这里的干部常备半岛综合体育。缓解失眠的办法要靠时间——7、8月份气温升高,雨水增多,大气含氧量稍有增加,大家就到了“自然停药期”。另一种助眠的方法就是工作,“干到精疲力竭,就容易睡着了。”王启洋说。
凌晨3点,又是一个难以入眠的夜晚,张文号在床上翻来覆去。来到青海省玉树藏族自治州杂多县后经历了多少个不眠夜,张文号已记不清了。
40岁的张文号出生在甘肃庆阳,大学毕业后一直在青海工作。经组织选派,他于2020年从青海省委党校来到杂多县工作,担任县委、宣传部部长,2021年6月任县委、组织部部长。
对于张文号来说,虽然有过高海拔地区工作的经历,但随着年龄渐长,身体多项指标亮起“红灯”。因为缺乏睡眠,与人交谈时,张文号有时会感觉大脑突然“断电”,一片空白半岛综合体育。“医生说,我有心率过快、血管硬化等问题。”张文号告诉记者。
采访中,一些干部告诉记者,高反带来的失眠让他们有了一种特殊的打招呼方式——凌晨,当一个干部因为睡不着觉在房间踱步,偶然走到窗边,大概率会看到其他同样睡不着觉的同事也在窗口张望。两人会默契打开手机,互致问候。
扎陵湖乡位于玛多县西北部,距县城约40公里,全乡面积6312平方公里。来到乡政府所在地,记者的感受是安静。
副乡长华贡杰说,乡党委半岛电竞·(bandao)官方网站、政府所在地只有不到10户人家,其他800多户居民散居在牧区,户与户之间最近也有十多公里,远的有几十公里。“人户不多,但想户户都走访到位,还真需要一定时间。”华贡杰说。
尕玛扎格、岗日拉毛,是两位“90后”藏族姑娘。她们到这里工作一年了,负责乡党委、政府的文秘工作。“乡镇除了工作人员,几乎见不到其他人。”她们说,自己排解寂寞的方式除了工作,只有散步、打篮球。不忙时半岛综合体育,一周可以回一次县城。
这里的高原地广人稀,玛多县面积约2.53万平方公里,常住人口不足1.5万人。平均下来,一平方公里之内也见不到一个人。
即使在县城,也人影稀少。不到晚上9点,玛多县城已经静了下来。远处的狗吠声清晰入耳,几条主干道几乎看不到行人。周围的建筑多是单位机构,偶尔会看到挂着灯带的饭店和小卖店,里面少有客人。
“忙点好,忙起来就没那么孤单了。”王启洋说,从人口密度高的繁华都市,到地广人稀的高原县城,地域环境、社会发展等差异带来的身体和心理双重考验,是很多援青干部需要面对的现实。
玛多县民族寄宿制小学门前,祁雅琼指着对面的医院说,她的父亲在这里工作了25年,爷爷也在果洛奉献了青春,自己算是接过了前辈的接力棒。
如今,祁雅琼也选择把儿子留在西宁,由外公外婆照顾。“你为什么就不能来陪我呢?”一听到儿子的这个问题,祁雅琼的心就会绞痛。
38岁的才旦加,与张文号同时被派到杂多县工作。此前,他任职于青海省海北藏族自治州。两地同处一省,他回一次家却需要一整天。
“回家有两个方案。一是开车,要十多个小时;二是到玉树市坐飞机。从杂多县开车到玉树市需要3小时,加上候机、飞行时间,也需要大半天。”才旦加说。
张文号说,为支持自己到杂多县工作,妻子辞职在家照顾孩子。而才旦加心中最愧疚的是,父母生病也无法赶去陪伴。
扎陵湖乡尕措南杰是本地人,在乡镇工作十多年,他练就了一双“铁脚板”。扎陵湖乡共有800多户、2000多名牧民,分散居住在6000多平方公里的草场,全乡面积相当于一个上海半岛综合体育。
为及时掌握村民的实际需求,尕措南杰几乎一年到头都忙碌在河湖巡护半岛综合体育、入户走访的路上。2022年6月,他和同事在卓让村巡护过程中突遇暴雨半岛综合体育,山路泥泞,车轮陷入泥地发动不了。一行四人被困在山中,手机没有信号。
尕措南杰从小在乡里长大,对山路比较熟悉,几人弃车步行30多公里找到一处有信号的高地,才与乡里取得联系,最终获救。
“现在想想都后怕,卓让村地域约1900平方公里,地广人稀,救援人员很难锁定位置。他们徒步寻找信号,没有防寒设施和食物,如果没能及时救援,后果不堪设想。”华贡杰说。
高原工作没有让这些基层干部叫苦。相反,他们不约而同告诉记者,自己的收获更大,特别是能真切感受到更大的人生价值——“被需要”。
从600千瓦时到7000千瓦时——田超2017年来到玛多县工作,仅用一年时间,当地用电量就增长了近12倍。在他离开玛多县的2022年,当地的用电量已达1亿千瓦时。
田超出生在陕西,2007年毕业后到果洛州的电力部门工作。从抄表员干起,他在高原扎根17年,如今已成长为国家电网果洛供电公司副总经理。
田超是国家电网派驻玛多县第一批工作人员的领队。工作队到来前,这里的老百姓不是没有电,而是不会用电。按照规定,安装入户后的电力设施不归电网负责,刚通电不久的牧民不懂电、不会用电,电灯泡烧坏、电视机出现“雪花点”都会找电力部门。
“我们在玛多的工作,更多是教老百姓怎么用电”,田超说。“在这里,我深深感受到自己‘被需要’。”
在玛多县,田超一干就是5年。这5年,他也有睡不着觉的高反、见不到人的孤独、对家人的亏欠。一想到这里需要自己,他就又干劲十足。时至今日,他提出的“服务延伸一米,沟通多说两句”,仍是国网青海省电力公司玛多县供电公司的口号。
“我们多干一点,牧民的灯就多亮一户。”离开玛多县到州里工作时,田超留下一段话:“玛多是家,又不是家,她是什么?是刻在生命里永远抹不去痕迹的地方……”
玛多县民族寄宿制小学校园内半岛电竞·(bandao)官方网站,6栋整齐划一的校园建筑,令人眼前一亮。多媒体教室、风雨操场、塑胶跑道等一应俱全。
“在我们牧区,最漂亮的建筑大多是学校。”祁雅琼说,2019年以来,在上海援青资金帮扶下,学校先后修建了教学楼、综合楼、风雨操场、操场看台等,累计投入约2134万元,极大改善了校园硬件环境。但教师的结构性短缺问题仍未彻底解决。
“我是校长,也教《道德与法治》课程。”祁雅琼告诉记者,这所学校共有25名教职员工、351名学生,校长、副校长、教务主任等都在教课。即便这样,学校还是缺教师。特别是音体美等课程,还是非本专业教师在代课。
“这里的孩子太需要教师了。我们在这多呆一天,孩子们走出大山的希望就多一点。期待更多人到这里教书,把希望带进来。”祁雅琼说。
在杂多县,张文号日常对接莫云乡结绕村,为村里提供帮助,协调各项工作。莫云乡平均海拔超过4800米,是距离杂多县城最远、海拔最高的乡镇。走遍这里山山水水、家家户户的张文号,关注着干部的连续性培养和能力水平提升。“这些年,我一直琢磨如何培养出一支留得下、能战斗的队伍。”
在玛多县工作多年的王启洋,极快的语速始终没变。“大家都说,在高原工作生活,节奏要放慢些,我觉得慢不得。”王启洋说,吃苦只是过程,推动当地发展才是目的。
与上海品牌企业对接打造高原牦牛绒工坊;结合“上海55购物节”在外滩金融中心外滩枫径集市举办“黄河源集”,推介青海、果洛、玛多的文化旅游资源以及特色农畜产品;与上市企业来伊份筹建青海首家合作社加盟店……翻看王启洋的工作总结,成绩满满。
谈起高原的工作生活,受访干部总是云淡风轻,甚至会讲一些笑话。而在记者听来,这些笑话的背后,总有使人落泪的感动——在高原上感受平凡,在平凡中体味伟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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